355例肿瘤患者中医体质类型流行病学调查研究

作者             作者单位

张向农     青岛市立医院,山东 青岛 266071

王欣       青岛市立医院,山东 青岛 266071

王梅       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肿瘤中心,山东 青岛 266003

丁爱萍　　 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肿瘤中心,山东 青岛 266003

Epidemiological Investigation of Constitutional Types of TCM in 355 Cases of Tumor ZHANG Xiang-nong1, WANG Xin1, WANG Mei2, et al (1.Qingdao Municipal Hospital, Qingdao 266071, China;2.Tumor Center, The Affiliated Hospital of Medical College of Qingdao University, Qingdao 266003, China)

Abstract：Objective To explore the distributed regularity of constitutional types of patients who suffered the gastroenteric carcinomas and lung cancer by epidemiological investigation of constitutional types, in order to analyz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different kinds of tumor patients. Methods The standardized Constitution in Chinese Medicine Questionnaire (CCMQ) was answered by 355 patients to evaluate the scores of all kinds of constitutional types. The individual constitutional type was distinguished by the top score method, and the distribution rules of constitutional types in different kinds of tumor patients was analyzed. Results Among the tumor patients, the gentleness type accounted for 17.46 percent, eight pathological constitutions accounted for 82.54 percent. The most two types of pathological constitutions in gastroenteric carcinomas patients were Yang-deficiency and Qi-deficiency, which accounted for 23.98 percent and 23.39 percent respectively, while the majority of that in lung cancer patients were Qi-deficiency (42.93%) and Yang-deficiency (15.76%). Conclusion The patients suffering from different kinds of tumor have different constitution characteristics. It is a better idea to integrate the constitution analysis with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treatment in clinical practice.

Key words：constitution categories in TCM;epidemiological investigate;gastroenteric carcinomas;lung cancer

中医体质学说是以中医理论为主导,研究人类体质特征、体质类型的生理、病理特点,并以此分析病证的反应状态、病变的性质及发展趋向,从而指导疾病预防和治疗的一门学说。研究不同体质病证的内在联系,把握好患者体质阴阳之偏差,对疾病预后和转归的判断就有据可依,对辨证治疗用药有指导性意义。为了解不同肿瘤患者的体质特点,我们采用标准化中医体质量表,对355例肺癌、胃肠癌患者进行了中医体质类型的流行病学调查,分析统计调查结果,描述胃肠癌和肺癌患者的中医体质类型分布规律,为临床辨治提供参考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采用方便抽样方法,于2008年5-12月对北京、青岛、荣成等地8家三级以上医院的412名肿瘤患者进行现场调查,获得有效问卷355份,占86.16%。355例调查对象中女性152例(42.82%),男性203例(57.18%);年龄在24～89岁之间,平均(60.65±12.02)岁;胃肠癌171例(48.17%),肺癌184例(51.83%)。

纳入标准：疾病诊断明确,经病理诊断证实的胃肠癌和肺癌患者。排除标准：①精神疾患、行为障碍者;②病情严重者;③因文化程度等原因不能很好地理解调查问卷的内容者;④未获得知情同意者。

1.2 调查内容

包括患者的基本情况调查和中医体质调查两部分。

基本情况调查：包括性别、年龄、疾病诊断、病理诊断、疾病分期、脏器及淋巴结转移情况、治疗经过(是否化疗、放疗、手术、免疫治疗、中药治疗)及化疗周期等情况,问卷自行编制。

中医体质调查：采用中医体质量表进行。量表是由平和质、气虚质、阳虚质、阴虚质、痰湿质、湿热质、血瘀质、气郁质、特禀质9个亚量表构成的60个条目的自我评价量表,经心理测量学评价显示了较好的信度和效度。例如,有关阳虚质亚量表的条目包括：①您手脚发凉吗?②您胃脘部、背部或腰膝部怕冷吗?③您容易怕冷、衣服比别人穿得多吗?④您比一般人耐受不了寒冷(冬天的寒冷或夏天的冷空调、电扇等)吗?⑤您吃(喝)凉的东西会感到不舒服或者怕吃(喝)凉的吗?⑥您受凉或吃(喝)凉的东西后,容易腹泻、拉肚子吗?⑦您夜尿次数多或者比别人尿量多、尿色清(淡)吗?量表各个条目是从没有、偶尔、有时、经常、总是5段(1～5)的Likert尺度中选择适合的答案,均为5段计分法。其中部分条目分别属于两种体质类型,如“疲乏”正向计分时为气虚质的条目,反向计分时为平和质的条目。各个亚量表先计算原始分数(即每个条目分值相加),然后再换算为转化分数,转化分数=(实际得分-该亚量表可能的最低得分)/该亚量表可能的最高得分与最低得分之差×100,各亚量表转化分数为0～100分。

1.3 体质类型的判定

首先,计算各体质类型的得分,各体质类型的转化分为0～100分。第二,进行平和体质还是8种偏颇体质的判定。若8种偏颇体质转化分均<30分,且平和质转化分≥60分时,判定为“平和质”;否则,判定为偏颇体质。第三,如判定为偏颇体质,则进一步根据8种偏颇体质的最大得分进行某种偏颇体质的判定。如8种偏颇体质得分比较,气虚质得分最高,则判定为气虚质。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描述性分析、χ2检验方法进行统计分析。统计分析使用SAS Version 8.02完成。以P<0.05为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355例肿瘤患者基本情况

355例患者中,胃肠癌和肺癌的疾病分期分布均以Ⅲ期、Ⅳ期为主;胃肠肿瘤患者病理诊断97.66%为腺癌,肺癌患者中腺癌占52.17%,鳞癌、小细胞癌分别占26.09%和20.65%;有307例患者接受过化疗,胃肠癌组和肺癌组分布比例相近;98例患者接受过放疗,胃肠癌和肺癌的分别占各组比例的17.54%和36.96%;178例患者接受过手术治疗,胃肠癌与肺癌分别占各组的73.68%和28.26%。见表1。

2.2 中医体质类型的得分和分布情况

355例肿瘤患者9种中医体质类型的分布情况见表2。总体来看,平和质占17.46%;8种偏颇体质占82.54%。8种偏颇体质中气虚质比例最高(33.52%),其次是阳虚质和气郁质,分别占19.72%和11.83%。

胃肠癌和肺癌分类的中医体质类型的构成情况不同。胃肠

癌和肺癌平和质比例相差不大;偏颇体质中,胃肠癌中居于前2位的是阳虚质(23.98%)和气虚质(23.39%),差别不大,其次是气郁质(15.20%);肺癌患者中最常见的是气虚质(42.93%),其次是阳虚质(15.76%)、气郁质(8.70%)。气虚质在肺癌与胃肠癌患者中比例有明显差异(42.93% vs 23.39%);而阳虚质在胃肠癌患者中较肺癌更为常见(23.98% vs 15.76%)。　表1 355例肿瘤患者的基本情况[例(%)]表2 355例肿瘤患者中医体质类型构成情况[例(%)]

3 讨论

体质是个体生命过程中,在先天遗传和后天获得的基础上表现出的形态结构、生理机能和心理状态方面综合的、相对稳定的特质[1]。这种特质反映在生命过程中的某些形态特征和生理特性方面,对自然、社会环境的适应能力和对疾病的抵抗能力方面,以及发病过程中对某些致病因素的易罹性和病理过程中疾病发展的倾向性等方面。由于先天禀赋不同和后天所得的差异,使人体的体质具有明显的个体差异性、群类趋同性(群类性)与相对稳定性和动态可变性等特点。

目前已有少量针对肿瘤患者的体质调查,如贾氏[2]从痰湿、瘀血体质特征出发,论述了食管癌的证候、病机,认为不同体质食管癌患者在发病及病程演变中,具有相应的证候和病机倾向。周氏等[3]对鼻咽癌变过程中医体质证候进行了调查研究,认为气虚是鼻咽癌变全过程中的重要因素,且气虚、偏寒及偏瘀两类证候在鼻咽癌前病变至初诊鼻咽癌过程中逐渐增多,显示寒和瘀在鼻咽癌发病中具有重要意义。郑氏等[4]对肺癌中医体质辨证进行了探讨,从体质特征上寻找规律,研究肺癌的易感性及其产生病变类型的倾向性与变化规律。

现代文献中尚未发现关于胃肠癌患者体质的相关性研究报道,有少量有关证型的研究,也可反映出患者的体质状态。如刘氏等[5]对胃癌患者术前病证进行了聚类分析研究,认为气虚是胃癌发病的关键因素,各种致癌因素久留体内形成癌毒,只有在机体正气不足时才能形成胃癌;继之产生瘀血痰湿等病理产物,导致疾病进一步恶化。李氏[6]课题组对胃癌前病变进行了多年的研究,发现慢性萎缩性胃炎患者中以虚寒证、郁热证最多见。

王氏等[7]对中国一般人群中医体质流行病学调查研究显示,平和质占32.14%,偏颇体质占67.86%。而偏颇体质中,又以气虚质、湿热质和阳虚质为多见,分别占13.42%、9.08%和9.04%。本次问卷调查结果显示：355例肿瘤患者中,平和质占17.46%;8种偏颇体质占82.54%。8种偏颇体质中,气虚质比例最高,占33.52%;其次是阳虚质和气郁质,分别占19.72%和11.83%。说明肿瘤患者中,更普遍地存在着偏颇体质,居前三位的气虚质、阳虚质和气郁质占偏颇体质中的65.07%。

不同诊断的疾病中医体质类型分布有所不同,气虚质在肺癌患者中高达42.93%,明显高于胃肠癌患者。肺为华盖,主气司呼吸,《素问•五脏生成》说：“诸气者,皆属于肺。”有的肺癌患者体质以气虚质最多,阴虚质较少。肺癌属气虚型体质者,对化疗较敏感,且血象下降最明显,生存期最长;而痰湿瘀阻型体质者对化疗敏感性差,恶化比例最高,生存期最短。肺癌发病以全身正气不足为本,气虚贯穿整个病程,局部以痰瘀互结成积为标。正虚不仅是肺癌发生的内因,也是肺癌转移恶化的重要因素。

胃肠癌患者中,阳虚质(23.98%)、气虚质(23.39%)居前二位。脾胃为后天之本。胃主受纳,腐熟水谷;脾主运化,化生精微,升清降浊,为气血生化之源。《杂病源流犀烛》言：“故脾胃气充,四脏皆赖煦育;脾气绝,四脏不能自生。”李东垣所说“内伤脾胃,百病由生”,均强调了保护脾胃的重要性。如果脾胃功能失调,正气生成不足则气虚;脾虚失运,无力化生气血精微,不能输精于肾,肾精不充而致肾气不足,肾气虚甚则肾阳衰微。随着疾病的进展,必然会影响其他脏腑功能,损伤阳气,耗伤气血,所以在胃肠癌患者中阳虚质和气虚质分居前二位。

从病变所处位置来说,肺、胃、肠分属于上中下三焦,阳气自上而下逐渐减弱,上焦属阳,下焦属阴。肺癌患者中阳虚质特征不突出,考虑与该脏位居上焦有关。胃肠癌均属于消化道肿瘤,与脾关系密切。久病必虚,穷必及肾。如果肾气不足,肾阳亏虚,温煦失职,必涉及脾阳不振,“若肾中阳虚,则命门火衰,既不能自制阴寒,又不能温养脾土,阴阳不得其正,则化而为邪。”肾虚不暖,脾土不温,则水湿不运,聚而为痰,日久郁积形成肿瘤。朱丹溪说：“脾气者,人身健运之阳气,如天之有日也,阴凝四塞者,日失其所,理脾则如烈日当空,痰浊阴凝自散。”调补脾肾,即为培元固本,肾充脾暖,运化正常,则水湿不能停聚为痰。

现代医学对情志与肿瘤的发病关系已经有充分的认识。七情所伤,尤其是长期的抑郁、恼怒、焦虑、紧张等不良情绪,会在某种程度上引起体质的变异,构成诱发肿瘤的病理基础。肿瘤发生后及肿瘤治疗过程中产生的诸多问题,又会对患者的心理产生很大影响,使气郁质的偏差更加明显,气郁主要以肝气不舒为表现,肝郁克脾,脾失健运易影响胃肠的受纳传输功能,故气郁质在胃肠癌中所占比例较高(15.20%)。

本次调查分析显示,胃肠癌以阳虚质、气虚质为多,两者无明显差异;肺癌患者中,气虚质居于首位,较其他偏颇体质类型有明显差异。痰湿质、血瘀质等其他偏颇质所占比例均偏小,且病种分布无明显差异。可能与问卷有一定的局限性有关。中医认为,脏腑精气上营于舌,而脏腑气血阴阳盛衰又可变见于舌,故机体的阴阳变化可以在舌质与舌苔上反映出来。如舌质黯、青紫及舌有瘀点或瘀斑,可以说是血瘀质的金标准;痰湿质常见舌质黯淡胖大,舌苔略厚或黄腻或黄厚,而且肿瘤患者中可以常见这种舌象。由于时间所限,本次调查由患者进行自评量表答卷,无专业中医师进行症状体征量表评定,故在舌象等方面无观察和问卷。

病理性体质的形成需要经历一个相对漫长的潜移默化的过程。肿瘤的发生同样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次调查是针对已明确诊断的患者,问卷是根据患者一年内的自我感觉作答,可以反映出发病前后患者的体质状态。

本次调查还存在诸多不足,由于样本量较小及受统计方法的限制,不能对复合体质进行分析,难以体现多种因素对肿瘤患者体质的干扰;由于人力和时间所限,没有专业医师对舌脉进行相应的观察。今后要继续进行多病种、大样本的体质调查,完善调查内容和方式,以便更好地体现肿瘤患者的体质偏差倾向,为指导临床辨证思路和用药提供参考。

致谢：本课题调查问卷得到卫生部中日友好医院、中国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及广安门医院、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青岛市中心医院、青岛市立医院、荣城市人民医院、招远市中医院等肿瘤科同仁的大力支持,在此表示衷心感谢!特别感谢山东中医药大学欧阳兵教授和北京中医药大学朱燕波教授的悉心指导。

【参考文献】

[1] 王 琦.中医体质学[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1995.1.

[2] 贾永森.从中医体质学说探讨食管癌痰瘀证候[J].中医研究,2008, 21(4)：5-7.

[3] 周小军,王士贞,阮 岩,等.鼻咽癌变过程中医体质证候调查[J].中华中医药学刊,2008,26(4)：14-16.

[4] 郑同宝,张 征.肺癌中医体质辨证探讨[J].新中医,2005,37(4)：12-14.

[5] 刘 莺,朱文锋,卢芳国,等.152例胃癌患者术前病证聚类与主成份分析[J].江苏中医药,2004,25(6)：20-22.

[6] 李玉奇.脾胃病与胃癌癌前期病变研究[M].沈阳：辽宁科学技术出版社,1998.20.

[7] 王 琦,朱燕波.中国一般人群中医体质流行病学调查[J].中华中医药杂志,2009,24(1)：7-11.